从1994年开始,中国互联网历经12年的发展之后,开始遭遇“围城”之困——城里面的人想出来,城外面的人想进去。
互联网“围城”现象的背后,是一个巨大的黑洞:互联网精神的迷失,以及创新精神的乏力。在业内人士看来,互联网的迅速崛起,靠的就是“酷”,就是打破常规的奇思妙想。而现在的互联网企业,初步成熟的同时,也在丧失奇思妙想和创新的冲动与热情,缺乏冒险精神,害怕失败。
在调查和研究中,我们发现,互联网“围城”现象的根源,是中国互联网独特的“贸工技”模式在发挥作用,特别是在2001年以来,驱动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并非“技术”元素,而是“代理制”这种营销模式。
这就是中国互联网的三大“围城”之困:
“围城”一、创新力之伤
“围城”二、互联网精神的迷失
“围城”三、传统产业的入侵
“互联网在中国已经有12岁了。”在3月份的一次互联网峰会上,互联网专家、
清华大学教授吴建平回顾道。
在他看来,中国互联网经历了几个发展阶段,1994年到1999年是互联网学习、建设期,2000年以后,则进入互联网关键技术攻克期。吴建平说,“安全问题成为互联网目前发展最主要的障碍。”
和吴建平的看法不太一样,不少互联网从业人士认为,中国互联网的最大障碍是互联网精神的缺失,以及创新力严重不足。有人形容为,中国互联网正在遭遇一个巨大的“围城”难题—外面的人想进来,里面的人想出去。
在经过12年的发展后,一度阳光灿烂的中国互联网之路似乎变得凶险坎坷起来。资深互联网人士谢文认为,“中国互联网正面临十字路口”。而另一位互联网人士、携程创始人之一季琦则表示,“互联网创业已经过时,传统行业遍地都是黄金。”
中国互联网遭遇了怎样的“围城之困”?是谁制造了这个该死的“围城”?
进城V.S出城
要想看清中国互联网的“围城”,就要先看清两股势力,一股是“想出城的人”,一股是“想进城的人”。
调查中发现,“想出城的人”大概分为几种类型:想套现的投资商,干久了想出去的人,不得不出去的人。
谢文认为,“那些出城的人当中,有不少是没想明白稀里糊涂就进来的,他们想进的是发财之城而不是互联网之城,那只是一些投机者。还有一些人从开始就是在拷贝别人的模式,当他们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抄袭,或者抄袭的成本太高时,会选择离开。”
互联网分析师、正望咨询总裁吕伯望则认为,“城内的人还没想到冲出去,但是已经没有以前的激情了。这就像夫妻双方并没想
离婚,但是蜜月期早就过去了。还有就是对互联网不满意,充满牢骚,认为互联网已经不再是自己当初热爱的互联网了。他们对现状非常无奈,只有与现在的互联网同床异梦。在他们原来的想象中,互联网是一种崇高的爱情,现在爱情已经放到一边了,功利的东西或者日常生活琐事成了婚姻的主要内容。”
在那些“想进城的人”中,“不得不进来的”是指那些受互联网影响巨大的行业,比如传播业;“主动要进来的”则是那些把互联网上升到战略层面的企业,比如传统的电信公司、旅游公司等。
在吕伯望看来,想进城的已经进来一大批了,其中,网络营销公司、中介代理很多。而传统零售商、制造业却进来的不多,导致中国的电子商务不够鲜活。不少网络营销公司承担的是中间人的角色,把传统行业骗到互联网来。
“围城”背后
作为互联网“围城”现象的一个佐证,不少业内人士把中国互联网的现状总结为一句话:传统互联网巨头疲惫,新兴互联网乏力。
根据alexa的统计数据,从PV(Pageview,页面流量)指标上看,自2004年以来,除了百度和腾讯表现比较平稳之外,其他几个互联网标杆公司,如新浪、网易、搜狐、TOM基本都呈下降趋势。
观察美国互联网的前五大网站,如MSN、Google、YouTube、Myspace等,都是呈稳步上升态势。
从股价走势图看,近3年来,几个传统互联网巨头,比如新浪、网易、搜狐、TOM等,基本都呈平行或下降趋势。
而那些大打SP(Service Provider,增值服务提供商)概念的公司,更是下降幅度惊人。自2006年6月信产部和中国移动联手整治SP以来,在美国上市的中国SP公司的股价大幅跳水。2006年,几大SP概念公司,如TOM在线、空中网、掌上灵通、华友世纪等公司业绩大幅下降。SP的龙头股TOM在线更是被TOM集团进行私有化操作。
而代表着中国互联网新兴力量的Web2.0公司,不管是在PV指标上,还是赢利模式上,至今没有出现过像美国的YouTube、Myspace那样的颠覆性力量,伴随而来的反倒是裁员、资本枯竭等不利消息。
互联网“围城”现象的背后,是一个巨大的黑洞:互联网精神的迷失,以及创新精神的乏力。在业内人士看来,互联网的迅速崛起,靠的就是酷,就是打破常规的奇思妙想,现在的互联网企业,正在逐步成熟,也在丧失奇思妙想的热情和创新的冲动,缺乏冒险精神,害怕失败。
在Frost&Sullivan中国总裁王煜全看来,中国互联网的创新之伤,首先来自于互联网的陋习,“传统产业是很看中实实在在做事的,但互联网好像更看中眼球、流量,而流量还可以造假,这些在传统产业是不可思议的。可以说,现在的互联网是不正常的环境。”
谢文表示,“事实上,是时候对原有的互联网这座城进行重新审视了,这个城建的好不好?是否需要改扩建?”
“围城”之源:互联网“贸工技”
到底是一股什么力量在左右着中国互联网?让不少中国公司堕入惰性的陷阱,甚至让不少跨国互联网公司铩羽而归?
不少人把那股破坏性力量归为SP身上,谢文更是认为,SP兴起的2003年是中国互联网的一道分水岭。
本刊的调查与研究发现,SP并非中国互联网“围城”之源,但是,SP却是这股力量的一个巨大分支。
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2001年,这一年,网络股泡沫就如同17世纪的荷兰郁金香泡沫一样破灭。这一年,《财富》上刊登了一句很震撼的话,“一位网络公司的清算人说,这类公司有许多只是一个形象和一些便宜的隔墙。”
2001年,3721创始人周鸿一推出了一项新产品—网络实名。但是,真正产生革命性力量的不是来自于技术,而是周鸿率先引入的区域代理模式。在3721的强盛时期,全国直接和间接参与销售分利的渠道代理达5000余家,有近10万名业务员销售该产品。
在吕伯望看来,把代理制引入互联网,这是一个革命。“这些中间商可能不知道这个产品是怎么回事,但就是有办法把这个产品卖出去。这套机制被引入互联网,包括网游、SP都采用这种方式。”
这种模式非常类似于10年前PC业的模式—“贸工技”。1995年夏天,柳传志在公司内部的会议上,第一次把“技工贸”改成了“贸工技”,并模仿惠普模式,抛弃直销,全面引入“代理制”,从而引发了中国PC业的一场革命。
自2002年以后,以SP的爆炸性成长为标志,中国互联网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操控下,全面进入“贸工技”模式。这种模式带来了巨大的好处,比如市场回报、客户心理、局部创新的增强。但是,这种模式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,互联网精神的迷失、创新乏力、快钱模式的横行、Web2.0的失利,都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源头。
对中国互联网而言,这是一个宿命,还是一个魔咒?